11岁男童带9岁妹妹从4楼跳下，我们该向谁问责？

“为了模仿游戏中‘飞’和‘复活’的场景，从16米高的楼上跳下。”3月22日14时左右，河北省邯郸市魏县回隆镇11岁的航航带着9岁的妹妹，手拉手从4楼上跳下，两个孩子身体多处骨折，其中男孩头部出现水肿，医院下了四次病危通知书。航航父亲申先生告诉红星新闻记者，孩子当时在玩《和平精英》和《迷你世界》两款手游。而这两款游戏中均有“飞行”及“复活”情形。

悲剧发生，两个孩子可能要走上一条漫长的康复之路。应当追问的是，到底是谁的责任？或者说，是谁造成了这样的悲剧？

△ 航航接受治疗

一个11岁，一个9岁，悲剧发生的时候，航航的父母在做什么？据报道，他们在距家30多米远的位置摆摊卖米线和凉皮，因为需要上网课、写作业，家中没有电脑，夫妻俩把手机留给了孩子。能够理解夫妻俩生活的艰辛，可是，这并不是把孩子单独留在家里的理由。

前几天，我陪自己孩子一起看了老动画片《雪孩子》。犹忆儿时，我看到雪孩子为了救小兔子而融化时，难过地留下了眼泪。如今，我的孩子看到这一幕时，也很难过。可是，再看这部动画片，我发现了一个问题——兔子妈妈为什么把小兔子单独留在家？而且，为了不让小兔缠着自己，才堆了一个雪孩子。兔子妈妈在这件事中没有责任吗？雪孩子的死，兔子妈妈没有责任吗？如果没有雪孩子，兔子妈妈事后会不会因为把小兔子单独留在家而后悔？

航航的父母与动画片里的兔子妈妈何其相似。可惜，他们并没有如兔子妈妈一般幸运，遇到在关键时刻能救孩子的“雪孩子”。之所以强调孩子单独在家这个细节，是想说，这并不是一个小事，它甚至是导致悲剧发生的一个重要因素。

那么，相关的游戏公司没有责任吗？正如报道里航航父亲所说，“他们（游戏公司）可以在技术上做到限制未成年人登录。我们希望这种大型网游在登录时能够人脸识别，对管理未成年人会很有帮助。”

是的，即使涉事游戏公司可以证明，航航是用成人身份登录游戏的，也并不意味着游戏公司没有责任。在大数据和人脸识别、指纹识别和支付技术越来越成熟的今天，通过技术手段限制、控制未成年人玩网游根本不是一件难事。游戏公司的技术如果真正做到了“铜墙铁壁”，相信未成年人是无法破解登录的。而且，在游戏的危险场景中反复、明确提示未成年人，或者根本不出现危险场景，也应该是在游戏中保护未成年的基本考虑。

现在之所以“漏洞”百出，不是因为一些游戏公司不能做、做不到，恐怕更多是不想做——究其根本，还是违规成本过低。

今年一季度，我国移动游戏市场收入近550亿元，同比增长率超过49%。与此同时，中消协和各地消协对于未成年沉迷网络游戏的投诉也与日俱增。和巨大的行业规模相比，网络游戏的规范却显得威而不猛。目前，有据可依的主要是2019年国家新闻出版署出台的《关于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的通知》、2018年教育部等八部门联合印发的《综合防控儿童青少年近视实施方案》等。一方面，通知、方案并不属于国家法律，对网游公司的威慑力不够；另一方面，目前也没有针对相关游戏公司设置法律责任的规定，以致现实中未成年人关于网游的问题依旧大量存在。

可以说，航航兄妹的悲剧是网游“次生灾害”的又一个例证。要有效治理未成年人网游问题，不能指望游戏公司的自觉、自律，关键是要让相关的法律法规硬起来，长出牙齿，切实提高违法违规成本，让违规的游戏公司付出应有的代价。但愿，规范网游的立法之路，不要像航航兄妹的康复之路一样漫长。

红星新闻特约评论员 赵清源

编辑 汪垠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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